长弧三次中
炉火尚未纯青,就半粒丹砂
怎追蹑葛洪袖里的流霞?

【忘羡/ABO】尺素不及山水长(十三)

*忘羡abo/有生子
*原著向,ooc见谅
*这章shengzi请避雷
深夜爆肝,跪求评论ww



13.


魏无羡一行人在不懈努力地敲门后得进了一间有“人”的屋子。

里屋的石炕上坐着个老婆婆,皱褶遍布皮肤萎缩的手拿着针线颤颤巍巍地扎着纸人。屋里很暗,尘埃味浓重,魏无羡就只看了老婆婆一眼便知晓她是已逝之人——一具“活尸”。他帮老婆婆穿好针线就小心地将里屋的门带上退了出来,嘱咐小辈不要进去打扰。

蓝思追虽知道莫前辈这样做自是有这样做的道理,但好学之心砰砰的跳,便问着:“这老婆婆好生奇怪啊。”

“不会是鬼吧!”蓝景仪有些忌惮,一惊一乍地叫着。

魏无羡正小心翼翼地把烧晕了的阿念放平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,手抚上她的额头,眉头一皱。“嘘——别大呼小叫地,那位老婆婆不是鬼。”他压低声音,提醒他们不要太过吵闹,顺带着给景仪吃了颗定心丸。

魏无羡:“她看我们的时候眼睛没有动过,脸上斑纹很多,只是个活尸而已。”

“活尸!”蓝思追一群小辈不由得唏嘘。

蓝思追:“我们是不是该记一下笔记?”

魏无羡脑仁疼,扶着头靠着床沿说着:“记脑子里!和凶尸作战时哪来什么时间记笔记呀!”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姑苏蓝氏一板一眼的教学方式。

他叫思追去厨房找米来煮粥,这是他知道的如何除尸毒的方法。他跑去后院井里打了点水,随手扯了块衣上的布当帕子,用水搓了搓便搭在阿念的额头上。他不是医者,虽知道如何解尸毒,却不知如何退烧。他爱怜地凝视着阿念烧的红扑扑的脸颊,感到一些无力,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就好像他初为人父那时的感觉一样。他坐在床沿,眼光温柔地停留在阿念脸上,一刻也未移开。

阿念的手臂和腿突然弹动了几下,随之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,手足痉挛,眉头紧皱着,额头浸出豆大的汗,面容痛苦不堪。魏无羡慌了神,他连忙一把握住阿念的手,俯下身近距离地察看她何处异样,焦虑紧张地问着:“念儿?……念儿?怎么了?哪儿不舒服了?”语气虽然急切,但出口却十分温软,就像一位当了母亲的坤泽在耐心地哐哄啼哭不止的婴儿。实质上,也差不了多少的……

阿念还在不安地扭动着,开口吃力地喘息,费力而又痛苦地喊着“不要……娘亲!不要……”撕心裂肺的喊声听得魏无羡痛煞心扉。是他魏无羡不好,是他走鬼道“抛道义、抛亲情”,是他一意孤行让阿念来到这个痛苦的世界,是他在阿念一岁不到不辞而别,是他的鬼笛戚戚、鲜血淋漓留给阿念漫漫不日的长梦……魏无羡认为,这一切终究是他一个人造成的。

他一手紧握着阿念的手细细抚着她的掌心,另一手用大拇指轻柔地刮着她的脸颊,俯身使自己的脸更加凑近她的脸。他知道来自母方的坤泽气息能安抚孩子的心情。他缓缓地释放自己的桃花酒坤泽气息,温和开口:“没事的,在的……”

阿念嗅着襁褓中熟悉无比的坤泽气息,渐渐平静下来。她觉得自己四周变得无比柔软,身体四肢缩小成婴孩的模样,躺在襁褓里咿呀咿呀地打着小哑语,巍巍地伸手向面前人讨要他手里的拨浪鼓。而她面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,手摇着拨浪鼓“啷啷啷”的响,笑着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,对自己温柔地说着:“没事儿,娘亲在的呢……”

自懂事以来,除了夷陵的鬼哭和血雨,她从未做了如此温柔的梦。她终于得偿所愿梦了一回,但愿,梦能成真。

她堪堪地开口,盲目却留恋地轻唤:“娘亲……”

魏无羡的眼里早就红得不成样子,眼底一片潮湿,泪花像是快要包不住了一样。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喉结滚动了一下,略带哽咽地回答:“没事儿,我,在的呢……”

他想起以往的那些所谓的“破事儿”,其实他也何尝不留恋与感慨,哀伤与无奈呢?



自血洗不夜天后,魏无羡就蜗居乱葬岗,从未下过山。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脱离血战的,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已经是躺在乱葬岗的伏魔洞中了,温家一家老小围在自己床边,红着眼睛,像是守了很久的样子。他脑子里闪过不夜天的血肉横飞的场景,师姐的呼唤和眼泪,还有……蓝湛刺进自己腹中的一剑……

他手覆上眼睛,牙齿紧咬着下唇,把唇瓣咬得发白。他已心如死灰,就算哽咽,也发不出任何悲鸣。围坐的温家老小也知气氛凝重,闭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
魏无羡坐起身来,上身无力地靠着墙壁,颤抖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,痛苦地闭上了双眼。四叔见了他动作,知道他误会了什么,便连忙小心开口道:“孩子,在的。”

魏无羡脑子顿时一阵嗡鸣。不是血洗不夜天时早已见红了吗?不是蓝湛刺了自己一剑吗?怎么可能还在呢?这是不可能的事,他在梦里。他半张着嘴,瞪着眼睛吃惊又疑惑地看着温家四叔。四叔神态和蔼,点头笑了笑:“在的。”以让魏无羡安心。

“啪嗒——”一滴泪落在魏无羡手上,他没有呜咽,只是觉得天开月明,原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,谁料柳暗花明又一村。估计是这孩子命太大了,亦或是夷陵月老庙中的愿望给予庇护吧……

虽说孩子是在的,但可能是胎儿被蓝湛避尘剑气所伤的缘故,再加上乱葬岗缺粮少食,魏无羡营养供给不够,孕期吐得肝胆都快呕出来不说,还隔三差五地出现小产的状况。虽说魏无羡天不怕地不怕,可他却对见红一事怕得要死。下身有时无缘无故地出血,伴随着腹部由轻及重的痉挛疼痛,他觉得自己身上这块骨肉随时可能离他而去。他为了保住这个孩子,发了疯地喝温情还在时给自己配备的安胎药,黄苓虽然苦得慌,但只要能保,他就甘之如饴。

日子不紧不慢又提心吊胆地过着。魏无羡还记得有孕四个月时的第一次胎动。肚皮感觉痒痒的,他能想象孩子在肚子里用还没化形好的手指在他肚皮上划动的样子。他感受着渐渐变凉的天气,看着大雁一行行南飞而去,心里却莫名温暖起来。

三月一场鹅毛大雪,将夷陵乱葬岗这片黑压压的山盖得白茫茫的。洁白的雪花像是洗白了乱葬的邪气,将伏魔殿门前的雄狮残缺的石像装点得晶莹剔透,为新生的到来铺设纯白而干净的世界。

魏无羡躺在石板床上痛苦地挣扎着,整个腹部痉挛得厉害。他觉得腹部的皮肉越绷越紧,越绞越痛。温四叔将殿内的炉火烧得旺盛,温家婆婆指导他使劲,几个女修在旁边烧水。蒸汽弥漫整个伏魔殿,魏无羡额头青筋暴起,汗水不住地往双颊下淌,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,他的神智越来越恍惚。

女修们把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殿内倒掉,温家婆婆在床边引导着:“加油啊,公子……使劲!来……”然而魏无羡痛得几近麻木,他紧咬着牙不发出更加浪费力气的嘶喊,再痛他也只不过是时不时泄几声闷哼。

他觉得下身可能要被撕裂开来,身体渐渐脱力,意识越来越模糊,他就快晕过去了。他听见虚空中蓝湛喊他的名字,他跌跌撞撞地在黑暗里奔跑,嘶喊,寻找,求索。他想见他,想握住他的手一起奔向未知的远方,想和他过渔樵耕读的生活,他想风花雪月,想花前月下,想趁红泥半老把心事悄悄倾诉,想和那人抵死缠绵,解我衣裳,诉我衷肠……

“魏婴!”踟蹰彷徨间,他听清了蓝湛的呼唤,四周黑暗一并瓦解。那个白衣翩翩风华绝代的人,站在那里,向自己伸出手。他狂奔过去,撞入那人的怀中。

长夜将尽。


“哇——”初生儿第一声啼哭划破晓夜,灌入魏无羡的耳朵,他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乐曲。他被疼痛抽回意识,渐渐又看清伏魔殿内的水汽。将近一日的苦战终于了结,此时晨曦从窗户探了进来。

“是个漂亮的小姑娘。”温家婆婆把皱巴巴的小人儿包在布里,摇着手臂轻哄。魏无羡觉得自己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,他闭眼听着女儿的哭声,泪水不住地从眼角向鬓边滚落。第一声那么清脆,而后面却低微得像在无助地喘息。

“像小猫儿在叫。”他费力地在嘴角牵了一丝笑。“抱给我看看吧。”

温老婆婆将小人儿放在魏无羡枕边。魏无羡睁眼仔细端详了一阵——四肢瘦瘦的,身体小小的,脸皱巴巴的,鼻子和嘴巴也都小小的。而她却睁着浅色的大眼睛看着自己。这算眼睛和那人的,太像了,真的,太像了……

三月初九,初春的鸟儿,当翔云凌空的。


近两月的早产,这幅身体是那么的弱小,四肢那么的纤瘦,却在襁褓里动弹着腿脚证明自己生命的力量,张着小嘴,发出不知是喜悦还是悲悯的抽泣,像猫儿一样……








TBC.

评论 ( 60 )
热度 ( 2329 )
  1.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忘羡毒究竟何时能解 | Powered by LOFTER